知天命(1 / 1)

海盗活动逐渐被打击,原有的劫掠行径逐渐行不通。马来亚现在全国都在搞土地优惠政策,马来王室和各地首领迫切地想要增加财政收入。

而财政收入的绝大部分都是依靠税收,土地都没法住人,无法吸引和聚集人口,谁能来给他们缴税呢?但土酋首领也号召不动马来土着,只能寄希望于外来者开发。

徐谨礼和当时的苏丹和英国顾问谈及此事,对方觉得四百人太少,不愿意给他太大的地和福利支持。

徐谨礼想了想,打算再次让合作的船商去清国招工,招满一千人。

太平天国运动被反复镇压,眼看着快要走到末期,逃难的人越来越多,徐谨礼准备将逃难的人带到马来亚。

能救一个就一个,能救十个就十个,能救一百个就一百个,有多少算多少,只要他们愿意来,徐谨礼能想办法让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。

而立之年已过,他也不清楚自己还能这样干多久,趁他还有时间,去做点有价值的事。

商谈之后,双方签订了一份《垦约》,巫文和英文两个版本。共二十条,《垦约》约定:

一、愿招男女垦农一千名,小童三百名入吉隆,参与垦荒种植,需在五月三十日内到齐。

二、政府负责贷款与赵昱呈所招农工,成人每名二十仙,小童每名五仙。此款三分之一在新加坡上岸时发放,余款到达吉隆时付清。

三、赵昱呈须在五年内负责偿清贷款,并定自次年起,成人还五仙,小童还一仙。

四、所招农工的船费,概由政府负担,每名五仙。

五、政府准在吉隆、巴生河附近给予垦农耕地,每一成人两英亩,以二十年为期,期内免税。

六、二十年期满,可向政府领地契,每英亩纳税五仙,唯其地概须耕种。凡移民耕地倘为政府所征用,政府须按当时地价收买,以补偿移民的损失。

七、政府负责修筑垦区内和附近适宜的大路、码头和小道。

八、垦农的责任是种植,不可荒弃;其生产及输出售卖绝对自由,政府决不加以限制,赵昱呈须予监察。

九、政府准许垦区购置鸟枪,保护农作物免受损害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徐谨礼和政府拟定这份合约的时候,考虑到部分农人已经结婚生子,所以让政府准许他们将家属一并带过来。

在这之前,政府并不愿意女人和小孩移民。他们只注重劳力价值,所以下南洋的女人和孩童寥寥无几,能带着女人和小孩过来的,多少都有点特殊关系。

这是吉隆政府首次和外国人签订这样的条约,徐谨礼拿着合约回去的时候,工人们正在搭房子。

除了这批矿工,徐谨礼还额外雇了工人来,专门建房子,等到房子建成,剩下的人差不多也招好了漂洋而来。

他们的地都是荒地,更别说居住条件,只能先凑活,好歹有个住所。

招了六百四十人,实到五百七十人,剩下的在半路已经将命送去。

徐谨礼看见那少去的数字,和水苓协商后,将名单从船商那要了过来,等他后面空下来去买块地,给那些人立个坟,写明来历和身份。

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,船商早就替他把东西准备好,让水手一并给他。

人到的那天,水苓带着人设置了慰问点。到了的人,身体不舒服的先去临时就医点,饿了的渴了的就来吃点东西,身体状态没问题想歇歇的就去棚子下先坐会儿喝喝茶。

人刚到一片土地上必然是相当陌生的,更何况这批过来的垦农可能连自己的属地都没出去过,第一次出门就飘洋过海来了马来亚,心中肯定有很多不安和紧张。

她带着一群人,一团和气地和大家打招呼,十几个人一组安排人给大家简单讲了讲这个国家的气候特点,他们所在的地方什么样、叫什么,每个人能分到多少土地,住在哪里。

把他们心中最紧要的问题和顾虑先解决。

渐渐的,就有人已经笑出来,也有人已经跃跃欲试想去看看地。

徐谨礼出面告诉大家先不急,先休息一天,收拾收拾各自的房屋,把家安置好,然后再谈种地的事。

第二天,他带着几个医师来,自己也上阵,给所有人轮流把脉,把生病的人先筛选出来。

对于初来乍到水土不服的人,他已经有经验,徐谨礼以前就和水苓谈过这件事,他在前面诊脉开单子,水苓带着人挨个抓药配药。

路上已经走了一拨人,现在人已经到了他这,他得对这些人负责,不能再白白送了命。

徐谨礼做事极具规划性,已经提前和其他开过种植园的园主打好关系,找了二十多个有经验的种植农人过来给先一批种地的人讲过要点。

他将每个区域分好组,以旧带新,先将种植物方法和特点,让人手把手教。

在他们埋入种子和树苗后,徐谨礼带人一个个看过去,把有问题的再挨个讲清楚该怎么做。

水苓看他在地里和垦农讲种植方法,撑着下巴看了好久。

以前她就觉得不可思议,徐谨礼怎么能做到不管做什么事自己都那么了解,脑子里究竟能放多少东西,还格外有耐心,晚上回去一根接一根的蜡烛果然不是白烧的。

水苓今天带人给所有人准备饮食,在他们种地的第一天就让大家先尝尝看看,他们未来要种出来的部分特产是什么东西,能怎么吃,让他们清楚自己不是在白费功夫。

吃饭的时候,的确有不少人对马来亚特产的食物感到新奇。也有人吃着吃着哭出来,说着家人在半路去世,连骨灰都没有,只有自己坐在这吃上了饭。

安抚情绪这件事,水苓已经事先交代过,她也清楚会碰到这样的情况。每桌都坐着那么一两个老大哥老大姐,告诉他们园主会给他们的家属安置好墓碑,到时候统一组织人去挖海边土代作骨灰放进去,不至于没个归处……

等基本问题解决,还剩半年,别的不谈,先得解决吃饱饭的问题,所以水稻得第一个种。

这件事交给最有经验的那批人,剩下的就挨个根据第一次种植情况分组,划到不同的区域,由老人带着。

搞种植,水土问题、气候问题、虫害问题等等都是难以预料和解决的,水苓看着徐谨礼一年下去,皮肤都深了一个度。

赶上收割期那阵,整个垦区都是欢天喜地的,只有水苓看见徐谨礼皱了眉头。

“怎么啦?哪里有难处?”

徐谨礼拿着他统计出的数字:“太少了,不够吃。”

水苓听见不够吃三个字,慌了起来,现在这个时候卖米的已经将货改定的都订了出去,要买已经来不及:“产量不是很好吗?怎么会不够?”

他们种的那一批,产量是还可以,但是要说很好还差得远。加上之前苏丹就有要求,要他们运一批给政府作为检收,这么一来就更少了,确实不够。

不管什么意外,着急慌张都是没用的,捋清问题着手处理才是徐谨礼的第一反应。

“接下来要辛苦你也要跑跑,我们得去附近的几个城市尽可能把米买够,快要过年了,不能让大家连饭都吃不饱。”

年关将近,米商该卖的早就把米卖完,还有的大商家有存货,但是价格很贵。水苓带人去的陈记粮号是雪兰莪最大的米商,肯定还有存粮,但是价格实在是贵,而且愿意出售的粮也不多。

水苓接连去磨了两天,看店的几个伙计看她格外诚恳都不忍心再拒绝,其中一个管称的小伙计说:“要不你再等等,等到下午,我们大老板回来,和他聊聊看,看看他愿不愿意?”

水苓连连点头感谢,给所有人买了点心,给那位掌称的买了两份。

她在店里约莫等到了申时,伙计给她使了使眼色,他们大老板进门了。

水苓拿出格外和气的笑容,转身时愣住了,对面看见她也愣住了:“嫂子?”

这家粮号的大老板,正是当年在一条船上共同前往马来亚的陈兴。

陈兴说巧啊巧,从怀里拿出那个玉观音,笑说:“当年要不是你和赵兄给我们的这块玉观音,我们兄妹刚来马来亚身无分文,都不知该如何周转。”

水苓微笑着答:“出来打拼还是靠自己,也是你们有能力,这玉才能派上应有的用场。”

陈兴让人赶紧去泡茶,带着水苓坐下聊了会儿,随后说:“嫂子今天来所为何事?”

水苓把他们搞种植,粮食不够的事说了一番,话还没说完,陈兴就让人赶紧按照水苓说的量去备粮。

随后陈兴把那块玉观音递给她:“我和妹妹一直想找机会当面谢谢嫂子和赵兄,如今难关已过,这块玉该物归原主了。”

水苓摇摇头推回去:“既然是已经送出去的物件,哪有还要回来的道理,你帮了我大忙,我已经很感激,改天和他说一声,请你和妹妹一起吃个饭。”

搞定这件事,水苓当天回去都是飘着的,到家之后先找人:“老公,买够啦!”

徐谨礼正在清点他和手下人总共买到的斤两,水苓这一批批运进门,他愣了会儿,随后笑说:“夫人好本事。”

水苓听见脸一红,随后告诉他,她遇见陈兴的事,徐谨礼听完之后也点头:“改日请他们兄妹吃个饭。”

粮食的问题解决了,心踏实下来。

徐谨礼晚上算账的时候,水苓在他身边帮着审核,发现徐谨礼开这个种植园一直是亏本的,都是用他做生意的钱来填补种植园的税款。

她第一次见徐谨礼做生意会亏本,倒不是计较钱的事,她只是担心这会影响他的心态。

一直无往不利的人,面对突然起来的波折,心里肯定不会好受。

徐谨礼看见她的表情,猜到她在想什么:“我知道做这件事会亏本,而且会持续亏损至少三年。”

“三年?”水苓看着账本的数字,大概算了算,对他们来说,这笔亏损也是一项不小的支出了。

“嗯……不管是之前那样做承销的生意,还是后来开矿,都只是让他们赚点钱。要想让他们在马来亚安身立命,还是得有地,其次是有房,然后能靠自己活下去。”

“我赚的已经够多了,人饥已饥,人溺已溺,能帮一个是一个吧。”

水苓笑着倚在他怀里:“老公。”

“嗯?”徐谨礼抱着她捏着她的手,“怎么了?”

凭水苓对他的了解,她凑着问:“以后是不是还要开医馆和私塾啊?”

徐谨礼笑笑:“嗯,让小水老师去给那群小崽子上课。”

水苓笑容凝固了,她都没听过清国有女老师这事:“啊?”

徐谨礼干脆把人抱在腿上“怎么了?整个垦区,懂得比你多的人也没几个,当个老师绰绰有余。”

“可是我……”水苓虽然喜欢小孩,但是她对于教书这件事还真没什么信心。

徐谨礼吻她的脸颊:“只让你教一门,教太多我也舍不得。孩子们要是闹腾起来,太费时间,不好管。”

让她做这件事,也是徐谨礼计划之中的事。他们没有孩子,他要为未来做打算,至少要向后看十年、二十年。

水苓作为垦区第一个老师,还是女老师,温柔细心,教得又好,大受欢迎,尤其是小女孩,下课总围着她转。

垦区的盈利时间比徐谨礼估算得早很多,第二年年末情况就好了不少,因为他们和陈兴陈颖达成了合作,一部分产出有了固定的输出渠道。

陈兴陈颖是知恩图报的人,收购的价格明显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,徐谨礼也礼尚往来,凭着之前在马来亚各地和新加坡承销的本事,将陈记粮号推广到了其他城市和新加坡他那些熟悉的商贾处。

凡是吃饭的地方,都要用粮,况且陈兴陈颖不止卖粮食,凭着原本的名气将种植园其他的产出都一销殆尽,更加拓宽了原有的商业渠道。

徐谨礼搞种植园颇受多路好友帮助,在年中的时候特地邀请大家去家中吃饭。

他难得去择了吉日,也是时候该给水苓一场婚礼了,他和她都为此等了很多年。

各路朋友都以为是简单吃个饭,没想到人到了直接坐在了喜事现场,

程三姐气得跺脚,说着她准备了好多年的贺礼没用上,哪有结婚给别人红包的,水苓和她生分了吧啦吧啦,她女儿在一旁狠狠点头。

水苓穿着喜服被她和她女儿如出一辙的样子笑得打颤:“没有没有,不想你们来吃个饭还多费心,喜事嘛,开心就好。”

婚礼办完后,徐谨礼和水苓陆陆续续收到了各路友人的贺礼,三姐给她的贺礼有好几件,都是相当用心准备的。

徐谨礼看水苓拿着一个小金锁,知道那是给小孩戴的东西。

三姐为人豪爽,说这是给未来宝宝的礼物,她还要当干妈。

他们不打算要孩子的事是俩人的约定,也不会将这事往外说。三姐不知情,祝福是好意。

徐谨礼发现水苓有时会一个人拿着小金锁仔细瞧,知道她为此黯然神伤。

晚上,快要睡时,徐谨礼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领养一个小孩,被水苓摇头拒绝。

她转身抱着徐谨礼:“……我有您就够啦,每天给孩子们上课,有得操心呢。”

徐谨礼将她抱得紧紧的,难得也没再说什么。

太平日子过了两年,吉隆人多起来,治安问题又开始凸显。

徐谨礼听闻叶阿来取代了刘壬成为下一任甲必丹,开始兴建监狱,整治犯罪事件,特地资助了一笔经费,用来促进治安管理。

不过也有人依旧无视甲必丹的管理,在吉隆兴风作浪。

徐谨礼带人去陈记粮号交易的时候,听见店里的伙计说这条街有俩人横行霸道,仗着人多,无恶不作。

他皱了眉:“是哪两个人?我与叶甲相熟,可以将此事告知,让他惩处。”

“听说一个叫何金,一个叫王牯。那何金还是个独臂,却凶残得很。”

徐谨礼垂眸笑了一下,天道好轮回,竟然又让他碰上了。

他借名邀甲必丹及其他地方头目至巴生,特意将叶阿来也请来。

何金和王牯以为赵昱呈是打算请他们吃饭和解过去,俩人都气焰嚣张地来,大摇大摆地入座。

徐谨礼知道他们帮派那一套,流里流气,喝茶的时候眼都不抬。

来人上菜时,俩人还笑着喝茶就被连插数刀,当即血流遍地,还没来得及叫唤两声就直接身子垂在了桌子上。

叶阿来和赵昱呈一桌,正是要吃饭的时候俩人就这么毫无预料地被杀了,饶是他打过仗也被这直接又凶残的手段震惊到。

徐谨礼笑了笑让人来换桌布和餐具,把不干净的东西用袋子装好扔进巴生河,不要影响了大家吃饭的胃口。

全桌寂静,无人吱声,直到菜上齐了,桌上阅历浅的还有人跑出去呕吐。

叶阿来认识赵昱呈这么多年,一直以为他人如其名,是个俊逸风流的书生,毕竟脸长成这样的真的不多见。

直到他面不改色地让人在宴会上直接弄死那两个混混头子,而后满不在意地提醒大家喝酒吃菜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,才对他大有改观。

垦区开了的第六年,雪兰莪发生了第二次内战,离吉隆很近,张昌多次挑衅叶阿来。

叶阿来一开始不想掺和,后考虑到地理位置、锡米税收运输、王室关系、党派不容等诸多因素,带兵代表海山党和义兴党的张昌开战。

第二次内战的战场可能就在吉隆、万挠、暗邦和瓜拉雪兰莪等地。

要打仗,垦区不得已先行关闭,徐谨礼提前遣垦农先前往古晋避难。

很多人不愿意走,劳作了这么多年的地和房子都在这,哪里舍得下。徐谨礼好说歹说,让大家先避难要紧,战事严峻,之前内战死了大几千人,不是小打小闹。

绝大部分人被他劝走,尤其拖家带口来南洋的,通常是全家一起离开。有些单身的选择加入叶阿来的队伍,还有的固执坚守,徐谨礼尽力劝了也就罢了。

吉隆这片土地上,有着他手下一千多人的心血,徐谨礼准备留下参与内战,帮叶阿来尽量争取胜利。

水苓晚上得知此事坚决不同意:“打仗这么危险的事,咱们就是做生意的,和他们有党派的有什么好掺和,不行!您得和我一起走!”

“要是这一仗叶阿来输了,张昌上位,受影响的不仅只有党派和税收。张昌的为人我曾经目睹过,此人不能坐上这样的位置,不然民生苦矣。”

水苓气着:“我不想听这些,我宁愿过得苦一些,也不要您去冒这个风险,不行就是不行。”

徐谨礼抱着她细细地吻:“我们会赢,不会输。有情况我会走,不会这么傻把自己赔进去。”

“您别亲了,这招对我没有用,”水苓歪开头,“刀剑无眼,何况他们还有枪,哪是说走就能走得掉的,不行。”

徐谨礼被她那句“别亲了对我没用”说得愣怔一瞬,随后趴在她后背低笑出来。

水苓真的生气的时候很不好说话,看见他还笑,更生气了,像只浑身竖起羽毛的小雀:“笑什么啊!”

徐谨礼摇着头光笑,没说什么。

莫名其妙地笑着,害得水苓都跟着绷不住,难以维持脸色。

徐谨礼慢慢和她商量:“一年,如果一年内战还没结束,我立刻回古晋找你,行不行?这里有一千多人的生计在……不能不赢,你也知道,搞种植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。”

水苓把脸一头扎进被子里:“……您走吧,您走了我回去古晋就去找十个八个小伙子,不和您过了。”

此时徐谨礼已经四十,前几天还被水苓说两鬓有了白发,可听不得一点小伙子三个字。

他扯开被褥,将水苓的脸掰过来:“哪来的十个八个小伙子?看上谁了?我刚好先拿他们练练手,省得到时候施展不开。”

水苓还是背对着他,气鼓鼓地抱着被子不说话。

她正气着,一只大手掀开她的上衣,在里面游走。

和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,这副身躯早就被他摸透了,有时只是找到敏感点摸一摸,水苓很快就湿了。

徐谨礼边摸边吻,舔她的耳垂、后颈、双乳、腰窝。

水苓很快就抖得不行,抓着他的衣服小声说他讨厌。

越说越被吻得厉害,下身的动作来得愈急愈重,徐谨礼问她哪个小伙子能这么了解她,知道操她这里她就会轻易出水,缠着他不放。

她被顶弄得说不出别的话来,咬着唇呻吟。

水苓从始至终都不觉得徐谨礼是真的吃醋,他就是借着吃醋的理由要上她,故意做得那么过分,说些比动作还下流的问话。

但做了两轮之后,水苓也拿不准他到底吃没吃醋了,不同往日的温柔,她被那般激烈又凶猛的性事弄得趴在床上直喘。

她受不了了,已经开始求饶叫他爸爸,一般这么叫他,徐谨礼会心软不少,宠大于凶。

但这回他捏住水苓地下颌,再次后入她,撑在她身上问:“不告诉爸爸吗?替你物色物色你的那些新男人……”

他插得好凶,水苓真的要疯了,他就是故意的,就是故意的!

他明明知道什么都没有!就是找这个借口要操她。

她学乖了,马上服软:“没有没……嗯……没……只爱爸爸。”

徐谨礼笑着吻她的后背,并没有要停的意思:“嗯……好孩子。”

水苓心想果然,他就是装的。

没有在发热时就被他做得晕过去的情况不多见,徐谨礼顾及她的身体,不会做得太过。

水苓这回被他抚摸着、舔咬着、顶弄着要晕过去之前想,以后再也不要和他说这些,谁知道他都四十了还那么能做……

最后还是没拗过徐谨礼,气着送他去了叶阿来那。

水苓当时就蹙着眉撒气:“一年不回来,我就!”

徐谨礼觉得她这样太少见,可爱得过分,笑着问:“就怎样?”

她抓着他的衣襟小小声怨怼:“我就不要您了,和离去找小伙子过!”

“嘶——”徐谨礼舔着切齿,看着她说完就跑。

知道他进了叶阿来那,不能再即时追着她,水苓第一次占了上风,又气又痛快地离开。

一开始都以为这场内战也和之前一样,顶多只打几个月,结果万挠之战后,古毛之役就直接打到了第二年。

每多一天,水苓就多一分不安,一年之期已到,她眼巴巴地在古晋的新住所中等他回来。

徐谨礼确实回来了,是被人强行送回来的,他负了伤,上身缠着的布还流着血被带进了家门。

徐谨礼是带着目的回来的,叶阿来人不够,同盟部队又靠不住,有背叛之意,他得想办法给他扩充兵源。

结果刚被送回来没多久就发了烧,水苓看着他身前的伤口,又心疼又着急,在一旁照顾。

醒过来之后没多久,徐谨礼看水苓脸色不好,没提他回来干什么的事。

等休养了几天,伤口已不再流血,看她神情缓和不少,和林英茂他们一起吃饭时,他谈及他那边能不能想办法招募士兵,给叶阿来做后援。

水苓正吹冷骨汤,听见他又说这些,把汤往桌上一放,汤匙往里一扔:“赵昱呈!”

林英茂和程三姐眼见着赵哥筷子都没提得起来,反应了几秒,和气地转头:“不生气不生气,不说了,吃饭,这就吃饭。”

林英茂给程三姐一个眼神:他说往东我不敢往西?

程三姐眉飞色舞地回应他:家里都是他作主?

唯有女儿看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,暖暖喝汤,默默看着叔叔和干妈。

徐谨礼没有回到战场,水苓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回去,便就留在古晋做些支援工作。

那时候形势危机,吉隆都失守,后面还是打赢了,叶阿来将吉隆收复,归属于海山党的天下。

三年内战把吉隆打得满目疮痍,几乎成为一片废墟。

打仗是一件相当烧钱的事,叶阿来从富庶变得一身负债,徐谨礼也因为参与战事,不断投入,花了不少积蓄。

这一年矿场也因为淹水,不能立刻恢复生产,外加锡价下跌,生产所得的利息不断下降,叶阿来和徐谨礼都在矿场有投资,都相当艰难。

叶阿来不想放弃吉隆,徐谨礼也不想,他知道叶阿来缺钱,借给他一部分,后去古晋号召当年逃离战事的垦农们回去,努力一把,重建家园。

房子和地都在吉隆,部分人在徐谨礼的劝说下回去重新开始新生活,也有人在内战期间于古晋安居,徐谨礼不强求。

相对而言,叶阿来对于吉隆的感情要深很多,他向政府和外国人的牙直利公司借贷,背负一身债务,决心要重振吉隆。

为了重建吉隆,让垦区尽快恢复生产发展,徐谨礼又是劳心劳神,忙个不停。

水苓知道他心里始终挂着那批被他带来的垦农,他们什么时候能把日子过好,或许他才会安心。

她看徐谨礼太忙,也习惯像往常一样不多打扰。

直到某天,看见他工作时咳个不停,上前想为他顺顺背,被徐谨礼捂着嘴摇头推开。

“我没事,只是咳嗽而已,你快去睡吧,时间不早了。”

这几年锡价下跌,当年和王友海他们成立的公司也要散伙,垦区还没恢复原先的生产频率,他要忙的事太多,压力也相当大,水苓都看在眼里。

今晚烛火都不知续了几次,水苓实在忍不住,按着他桌上的纸张:“今晚先休息吧好不好?您不能再熬夜了……最近操了太多心,头发都白了好多。”

徐谨礼也觉得略微有些头晕,点头:“好,那就明天再看吧。”

水苓后来想,要是她当时多叮嘱他一点,是不是曾经就不至于,不至于在徐谨礼五十岁时就看他病入膏肓。

她到处找医师来替他看病,徐谨礼也因为生病,怕传染给她,不愿意见她,把自己锁在东厢房里,闭门不出。

每次医师出来后,水苓都在门外心里紧得发疼。

一开始医师们还能给他号脉开药,后来都是摇着头出来,站在她面前叹气。

水苓心一截截地凉,到后来直接闯进去,被家丁拦着,她没忍住火气:“谁敢拦我,我见我老公怎么了!谁赶我谁就给我滚出这个家!是不是除了他,我说话就没人听了!”

“算了,你们别拦她……”床榻上的纱帘内,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晃了晃,让家丁退下去。

水苓这么久没有好好看过徐谨礼,没想到一场病竟然能将人折磨成这样,何时见过他这么瘦过,还隔着帘子就能看出来,身形与以往不同。

她眼泪一下子决堤,心疼和委屈交织,拉着他不放。

徐谨礼隔着纱帘把她的手握紧,说话慢且轻:“我这一生…做了许多事,帮过很多人……也算无愧于心……却独愧于你。”

水苓哭到弯下腰去,摇着头,把额头抵在他手上,眼泪安静地流在他的手背和手指上,湿润的热意像刚呕出的鲜血。

她忍住哭声,怕听不清他说话,徐谨礼用食指凭着感觉替她擦眼泪:“水苓……要是我走以后,你真的和谁过得开心,就在一起吧……我不是很在意这些,不要总是一个人……”

水苓一把掀开纱帘,趴在他身上哭:“不准你这么说……不准说……”

徐谨礼摸着她的头发,感觉眼皮愈发沉重:“乖乖……生死有命…没事的,我先去探探路……你在上面好好过…你知道的,搞关系总要花钱……没事多给我烧点纸钱就行……”

他想逗她笑的,但她还是在哭。

徐谨礼说到这,喉咙生涩,呼吸更轻。

连思维都逐渐迟缓,徐谨礼想着不行,他还有最重要的话没来得及说。

为什么张不开口,为什么这副身体已经虚弱到了这个地步,至少得等他把最重要的话说完……

徐谨礼看向趴在他身上的女人,想再用力地眨眨眼皮,睁开眼睛。

口中却逐渐气若游丝,再难吐出一字,缓缓阖上了眼。

水苓听着他的心脏停跳,吓得一把凑过去捧着他的脸:“老公?老公你醒醒,你别吓我,你知道我胆子小的……老公……徐谨礼你说说话啊!”

无人回应。

她哭得几乎快肝肠寸断,太阳穴阵阵发痛,边哭边咳,眼泪流下几乎快烧断喉咙。

“老公求你了,说说话……徐谨礼……你说说话……”

水苓紧抱着他,头疼欲裂。

从一片几乎窒息的痛苦中醒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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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ps:再说一次,主角无原型哈,全原创。

但所有有结局的配角都是历史实情,不是我想搞这么多配角,也不是我把他们当耗材,是他们就卒于那时那刻。